第 51 章(1 / 2)

奉旨撒娇 不是风动 6007 字 3个月前

明慎企图萌混过关:“哥, 那个, 我,我……我来帮你雕萝卜吧。”

霍冰嫌弃地瞅了他一眼:“雕萝卜这个大业已经不属于你了,家里最受宠的人才有资格雕萝卜, 你去给我把茶倒了。真是,一跑就是一年半, 你光记得给陛下报平安了, 你记得我没?”

其实明慎的平安书是不分对象的,两位哥哥的安哪个都不会落下, 他还会问一问霍冰的小猫咪养得怎么样。只是由于霍冰起初在云泷打仗, 无法收信, 故而平安书一直是寄往宫里。

霍冰显然对此有点吃味。

明慎脸有点红,嗫嚅了半天, 小心谨慎地探头问他哥:“那, 以后我的宝宝生出来,他就是你的侄儿了,你可以让他雕萝卜了吗?”

霍冰:“?”

明慎继续脸红,小声道:“那现在家里雕萝卜的人, 是你还是卜大人啊。”

他期期艾艾地盯着霍冰的眼睛, 不是很确定地改口了:“卜大人现在是……嫂子, 还是……哥夫?”

霍冰:“………………”

明慎给霍冰解释了半天他的肚子的原因,后来发现实在解释不清。

霍冰一向是个多疑且有点死板的人, 他觉得男人不可能怀孕生孩子,并坚持认为明慎是病了, 为此,他特意向玉旻请了假,熬了五天五夜,去十里外的医馆钻研诊脉技术,并且以医馆先生弟子的名义,找了上百个孕妇来试手。

最后他才回到家中,把明慎抓过来诊脉,凭着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和这些天的实战经验,给他确诊了:“……好吧,你的确是怀孕了……瞅什么瞅?我像是那种接受不了新事物的老古板吗?我只是需要花点时间去了解而已……胎儿倒是很健康,可是为什么你的脉象有些虚浮?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明慎乖乖承认:“有的时候会吃不下饭,会吐。”

霍冰纠正他:“这个叫害喜。你吃酸的也会吐吗?”

明慎更小声了:“酸的……和辣的……都不爱吃,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也会……也会吐。”

霍冰一听,立刻又要去给他研究食谱,被明慎给拉了回来。明慎乖乖地补充了一句:“但只要是哥做的,都会吃,我自己做的,也会尽量吃下去的。”

一句话哄得霍冰心花怒放。本来自明慎回来之后,霍冰一直冷着脸,说话也凶巴巴的,这时候神情也松动了。

明慎忽而觉得他这个哥哥也变得好哄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现在的胃口比刚三个月那会儿要好一点,勉强能喝一点汤,跟着吃一点汤里的肉菜,但再多的就不行,仍然要吐。霍冰知道之后,便想方设法帮他把肉菜打碎,做成可口鲜美的粥,还分了浓淡、咸甜,连明慎要喝水时,也都是给他一半水,一半淡粥,宫里也派了八个太医来轮流烧一些药性温的安神药,没消停过。

霍冰转头又开始琢磨:“这么说,你现在既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妹妹,若是我亲妹妹被人拐去搞大了肚子,放在平常人家,也是要打死那个臭男人的罢?慎慎,你说我要不要去造个反什么的?”

明慎:“…………”

后来卜瑜也赶了过来。

霍冰的腿还在恢复期,没好全,霍冰照顾完明慎,他就耐心地去照顾霍冰。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亲昵的小动作,也不避讳明慎了,起初霍冰还会在弟弟面前不好意思,赶卜瑜走,卜瑜却脾气很好,任他怎么闹也只是摸摸他的头。

明慎也特别乖,除了造反,干什么都听他们的,虽然仍然天天吐,精神头却是好了不少。

他现在没进宫,是因为宫中在筹备大婚事宜,按规定,他现在要安心待在娘家,等吉日到了,玉旻便会将他接进宫中,但没想到玉旻完全等不及,他回来后的第二天,转头就从宫里来了他们家。

他们在江南时已经经历过一番兵荒马乱了。对于明慎的肚子,玉旻一开始也以为他生了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后来太医确诊了,他则小心翼翼起来,比起以前有些霸道不讲道理的样子,对明慎更加纵容,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唯有一件事他坚持不同意:“就这一次,朕不准你再用易容术。”

明慎一开始的打算甚至是直接易容成女人,让玉旻立后,顺势生下嫡长子,这样别人就不会再骂他的旻哥哥了。这也意味着他今后将一辈子束腰、敛步、用伪声,在人前扮作女人——他还没说完,玉旻便严厉呵斥了他:“不行。”

他后来又提议,扮作女人当皇后,生下嫡长子,然后自己继续当男妃,玉旻又说不行。

这个年轻的皇帝唯独在他的名分上格外固执:“朕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想搞什么歪门邪道出来,就让巫寒说你受了神灵庇佑,就用男儿身为朕诞下了皇嗣,有什么不可以?”

明慎好脾气地跟他商量:“可是别人不会信的呀,你看,旻哥哥,你一开始不也是觉得我生病了吗?男人生子太过不寻常,旻哥哥,我不在乎名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玉旻抿着嘴不说话。明慎就软着嗓子哄他,去揪他的袖子,用手肘轻轻地碰他:“你让一让我,让一让我,好不好,旻哥哥?”

最终结果,便是他们两个各退一步,明慎仍然当他的皇后,玉旻同意他用另一个假身份封妃生子。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个人车轱辘了好几天,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后来明慎思来想去,豁然开朗,跑去问玉旻:“可是两个都是我呀,旻哥哥,我们为什么在吵呢?”

玉旻则瞪了他一眼,面上凶,手却照旧把人拉进怀里:“你个小傻子。你不在乎受委屈,朕在乎。”

明慎又嘀咕道:“可是我也在乎你被别人骂的呀,旻哥哥。”

玉旻就告诉他:“史上从来只有荒淫无度,后宫三千的君主为人诟病,没有人会骂只有一个皇后的人。你看那个谁,一生只有一位陈皇后,后世人怎么说他的?说的是他深情。骂我的多了去了,我管后世人怎么看我吗?只有朕只要你这一条让他们知道就好。”

明慎其实很想纠正他,他提到的那两位,现在的大家巨擘们都是批评他们违背帝王责任一样,可是他再一想,没有人规定过皇帝到底要怎样当,就好像从来不会有人规定男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玉旻没好气地道:“玟玟这下是解脱了,她不用念那么多书了。”

明慎赶紧批评他:“旻哥哥!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朕就是,朕就有。”他抱着他不撒手。

自他回来之后,玉旻经常在半夜惊醒,跑来查看他还在不在身边,明慎若不靠着他入睡,他会睁眼熬到天亮。

这次他跑来明慎家中,明慎倒是没有很意外。他怀孕了嗜睡,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从来都是睡之前看见玉旻在身边,醒来时玉旻照旧在身边,好像一整天都没离开过似的。

明慎能感觉到,玉旻比他更加焦虑,他总是皱着眉盯着他的肚子,好似那里头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个火铳炮弹一样。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语,明慎在他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只记得上一次他这么紧张,还是小时候王跋满宫找人的那一次。

后来明慎厌食害喜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快到冬天时,最好的一批橘子运了过来,明慎剥橘子准备煮个橘子粥,撕开皮时嗅见了那股微苦的清香,直冲他骨髓一般,他几乎是立刻就忍不住撕了一小片橘子皮咀嚼起来,只觉得此生都没有这么馋过。

他吃了好几片之后才想起来:这东西只是皮,还没有洗,于是又赶紧跑去洗。

后来玉旻他们发现了,给他拿来了陈皮,他却不爱吃这种干的,一定要橘子皮那种带着点清苦的汁液、回味甜香的,他们拿他没办法,明家也就因此多出了一堆又一堆剥了皮却没人吃的橘子。

后来玉旻还让人找来那种小个、皮薄的小橘子,味道极甜,能一口连皮带肉地吞掉,这种的明慎也喜欢。

再过几天,玉旻无师自通,经常看他有时看书无聊,便咬过橘子皮后去吻他,勾得明慎跟没吃饱的小奶猫一样急切地探寻那种气息,止不住地找他要。两个人亲得水声滋滋作响,也不觉得羞。

比起以前,他们现在更像热恋的一对情人——而不是亲人,兄弟,或是君臣的这任何一种。

怀孕辛苦,明慎一直很乖,可偶尔也会控制不住地发脾气,觉得委屈,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哭了,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他好不容易能吃下饭,后来又开始腰疼,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他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可越是担心,越是睡不着,后面就哭了:“旻哥哥,我什么都做不好,我连睡觉都不会了。”

玉旻搂着他,像小时候一样,给他讲故事,和他脸贴脸,告诉他:“谁说你什么都不会?现在朝中人人都知道,你替朕解了燃眉之急,云泷的事是你善的后,百姓到现在还在称颂你的功劳;两季稻的种子是你找到的,今年饥荒这么严重,如若不是你,朝中那些只会吵架的老头子都去喝西北风,朕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明慎在他怀里闷声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累了,过后就听着他说着故事,慢慢地睡了过去。

后头大婚,玉旻顾虑到明慎的身体,一切流程从简,免去了明慎去拜堂、祭祖等一系列的流程,对于明慎来说,就是把养胎的地方从家里换成了宫中,做个轿子从正南门进宫了事。但是对于外人来说,这是本朝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帝王大婚——

一个是据说明家小妹身体不好,故而婚期推迟,故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大婚的主角只有明慎而已。

单单是给皇后的聘礼,便有黄金二万斤,纳采鴈璧乘马束帛不计其数,送礼的长龙走了三个日夜,仍旧堵在长安街头,婚前六礼,每一重礼,都要换着花样重新送一道彩礼,这也是史无前例的。

帝后大婚当天,皇帝派内阁首辅卜瑜迎亲,自己则亲自等在正南门下。明家这边,亦由霍冰强撑着站起来,不要人扶着送自家弟弟出门。

大红的喜轿走过正南门,换与帝王的轿辇共乘,走过□□、午门,最后直至后宫见隐殿。明慎下轿时,全程脚没沾地,是被玉旻抱着走进去的。

他入眼看见了他们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洞房门前吊着一盏红艳艳的双喜字长明宫灯,鎏金色红门贴着粘金沥粉的双喜字,墙边的深红长幅对联直落地面,上面写着百年好合,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那后面有百子帐,有朱红彩缎的锦被——有一柄玉如意,预备让玉旻用来撩开他的红盖头。

他这次也带了红盖头过来,这次他知道这是红盖头了。

半年后,明慎生下了一个宝宝,是个男孩。

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故而生产的时候没叫太医,反而是之前那对代替卜瑜上任的人过来给他接生。一个叫桑意,一个叫谢缘,尽管他们再三保证了:“绝对不痛”“父子平安”“要是出了半点差池我们提头来见”,然而等他们抱出孩子,玉旻冲进去看见一脸苍白的明慎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慎醒着,轻声告诉他:“不痛的,旻哥哥,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好像一下子就空了……旻哥哥,你看过宝宝了吗?”

玉旻道:“朕不看,朕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我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背过身去,怕被明慎看见流泪。可是明慎拉住了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堂堂君主,竟然就这样在他眼前泣不成声。

他同时怕他担心,还要努力作出笑容来,这样看起来是个又哭又笑的傻样子:“阿慎,你……别担心,孩子很好,朕就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