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稍微咳嗽了两声。

在时空大半都静止的副本中，突然听到咳嗽声，把路易吉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咳嗽的来源。

“是安格尔？”路易吉低声问道。

安格尔：“是我，拉普拉斯女士也在旁边，正注视着你。”

路易吉挠挠头：“你们怎么又来了。”

又？安格尔：“怎么？听你的语气, 是不想我们来？”

路易吉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地面：“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们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去开主线了。。”

安格尔犹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可没这种心态。如今突然就忸怩了, 只能说这段时间他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变化源自何处？安格尔默默的看了眼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淡淡道：“他是觉得丢人了。”

安格尔如实的将这句话, 转述给了路易吉。

路易吉的表情难得露出了赧然：“是挺丢脸的，明明我觉得这个挑战不难啊，可不知道为何，但每一次都没有进展。我到现在已经重启了十次，一开始还充满信心，但现在却有些迷茫了。”

重启十次主线，其实并不算多。如果不断的循环，中间不休息的话，路易吉此时甚至可以达到上百次的重启。

之所以才十次，纯粹是因为路易吉每一次失败，都会自我总结。

一开始的自我总结还只是总结自己的不足，但到后面，路易吉的失败也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动摇，导致他的总结时间越拖越长，因为……他还要给心理做自我建设。

可到现在, 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这让路易吉的信心越来越不足。

正因为缺失了一往无前的信心, 所以他才表现出了对安格尔、拉普拉斯围观的抗拒。

看着满脸沮丧的路易吉,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道：“要不，休息一下再去挑战？”

路易吉立刻摇摇头：“我又不累，而且，我绝对不会逃避。”

安格尔：“我不是让你逃避，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让心情静下来。”

路易吉依旧摇头：“我的心情其实很冷静。”

安格尔正想说‘看不出来’，一旁的拉普拉斯先一步道：“他的心情的确很冷静，自我调节能力，他是我所有时身中最好的。”

“只不过，冷静对现在的他来说，并没有意义。”

安格尔：“如果他真的能静下来，那也是有意义的，起码能认清现在的情况。”

说到这时，安格尔重新建立起与路易吉的对话。

“如果你现在是冷静的，那你应该能够分析出来，你为何一直失败。”

路易吉这回沉默了许久，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或许我理解错了乌利尔的心结，又或者……是我的造诣不足。”

安格尔：“你既然知道你的造诣不足，你还一直跟着乌利尔对抗，是嫌自己的信心崩溃的不够快吗？”

路易吉弱弱道：“我不是说了有两种可能么，说不定是我理解错了乌利尔的心结，只要我能正确的理解乌利尔的心思，说不定就过了。”

安格尔：“你自己信吗？”

路易吉双手抱头，沉默了十多秒，把头发都给揉乱了，才叹气道：“我承认，是我的造诣不足。”

“可是……我也不想放弃。”

安格尔：“我也没叫你放弃啊，我更没有鼓动你逃避，我只是说，你可以选择静一下。”

“什么意思？”路易吉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仿佛真的透过那虚假之天看到了箱庭外的安格尔。

安格尔没好气道：“还能什么意思？你现在也通关不了，也不想放弃主线，所以也没办法从副本里出来，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下线。”

“至于下线做什么？那肯定是学习啊。造诣不足，那就去学！学到能够与乌利尔对谈的程度，再来攻坚这個副本。”

路易吉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可是，我找谁学啊？”

安格尔：“你就不认识一个懂艺术的？”

路易吉摇摇头：“我不知道白日镜域里有没有精通钢琴的。”

安格尔正想说话，另一边拉普拉斯突然道：“钢琴，为什么是钢琴？他如果要提升造诣，不该是竖琴吗？”

安格尔将这番话传达给路易吉，路易吉听后，一本正经的道：“我可以确定，我的竖琴造诣已经够了，我不理解的是乌利尔的钢琴。”

在路易吉看来，所谓的造诣不足，指的不是竖琴造诣不足，而是他对钢琴的鉴赏力、对艺术领域的深度与广度都有所缺失。

安格尔对此不置可否，路易吉的竖琴水准的确是超一流的，他没办法通过这个副本的主线，的确是他太偏科。

总有人说，音乐是最好的交流语言，或者说，音乐是共通的。

这一点，从广义上来理解，安格尔不否认。

但如果从细节上去抠，就会发现乐器与乐器之间，其实是存在一定屏障的。

当然，也有通过不同乐器，却融合的很好的音乐，但这里面有个前提，那就是这种音乐的创造者对不同乐器都有深入理解；或者说，两个不同乐器的演奏者通过交流，互补不足，然后共同创造出多乐器演奏的音乐。

可现在路易吉的情况，两种都不是。

他不熟悉钢琴，也没有一个钢琴大师和他交流，他完全是靠着自己在乐感上的天赋，去破解乌利尔的心结。

但乐感天赋再高，也不可能隔着纱窗去拨云见日。

所以，如果他不想放弃这个任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下线找懂行的人去学习。

安格尔：“如果单说钢琴的话，我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他也好为人师。”

路易吉：“你说的是人类？”

安格尔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道：“是人类，而且也是我的启蒙导师。”

路易吉相信安格尔给出的建议，但是……

“是你的启蒙导师？那他真的有空教我钢琴？”路易吉：“我的意思是，我要学的并不是钢琴，而是钢琴的艺术、钢琴的理解。”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比起单纯学钢琴，其实耗费的时间更多。

在路易吉看来，安格尔的导师肯定也是巫师，巫师应该都在研究所谓的真理，真的有时间去教授他钢琴理论知识？

安格尔也听懂了路易吉的意思，笑着道：“我的启蒙导师是普通人，因为身患疾病，只能常年待在梦之旷野中。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的时间是有的，而且他现在每天都还在教授两个小朋友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