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息的人是谁,他清楚。
信息里的她指谁,很明显。
陆景行看着,眼眶涩然,晃了神。
直到平底锅里的荷包蛋久未翻面,发出焦糊的味道。
送完手机出去继续收拾书包的陆宇哲闻到了糊味,像个小火炮一样冲回厨房。
关火。
接过陆景行手中的平底锅,动作熟练地把里面糊掉的荷包蛋倒进垃圾筒,再清洗锅。
动作娴熟。
清洗完毕后,把锅放回灶台,微仰头看着陆景行,“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
陆景行看着自理能力越来越强的儿子,有欣慰,也有心疼。
家里有佣人可以做早餐,但从小哲自那一晚抱着他说,爸爸你还有我。
他开始让佣人教他做早餐。
那天早上,小哲端着他煎的第一份荷包蛋,焦黄到接近糊黑,“爸爸,你尝尝我给你做的早餐。”
口感不好。
但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荷包蛋,在他吃完后,小哲抱着他,对他说:“爸爸,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你不要难过。”
他知道,爸爸很想和温阿姨在一起,很想可言妹妹能叫他爸爸。
可温阿姨已经嫁给其他叔叔了,爸爸不能和温阿姨在一起。
爸爸很难过。
他也知道,可言妹妹已经叫别人爸爸了,也不会再回到他们这个家了。
但他想告诉爸爸,还有他。
“爸爸,我来做煎荷包蛋,你去温牛奶。”
“好。”
陆景行和程静姝高,小家伙不到九岁个头已经快一米五了。
站在灶台前,动作熟练地煎着荷包蛋。
很快,两个完美的荷包蛋盛在餐盘里。
陆景行烤完面包、热完牛奶,父子俩并排坐在餐桌吃早餐。
吃完早餐,陆景行开车送陆宇哲去了学校。
坐在车里看着站在校门口向自己挥手笑得一脸灿烂的儿子,陆景行心底涌进一股热流,也有难掩的酸涩。
程静姝在江南随南宫爵一起去了之后,他并没有隐瞒儿子。
带小哲飞到了江南,去拜祭了程静姝。
那天小哲没有哭。
他跪在程静姝的墓碑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
那晚,他们从江南飞回来。
睡前,小哲抱着枕头来到他房间,躺进被窝,抱住他的腰,小声低喃:“爸爸,你不要再丢下小哲,小哲只有你了。”
从陆宇哲学校离开,陆景行没去机场送温暖,开车去了公司。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
万里无云。
这里离机场很远,他却仿佛看到温暖乘坐的那架飞机飞上天空,离他越来越远。
给陆景行发完短信,顾衍之开车离开机场。
他去酒庄拿了两瓶好酒,开车到了南希楼下。
下车前给南希发了一条信息,提前告知:我到你家楼下了。
ok。
收到回复,顾衍之提着酒往南希住的那栋走去。
刚到电梯口,手机响了,是南希的电话,“你上来了吗”
“电梯口。”
“正好,我点的外卖到了,你帮我带上来,省得我下楼拿。”
“嗯。”
顾衍之挂了电话,转身出去帮南希拿外卖。
一手提外卖,一手提酒上楼。
门开着,南希站在门口,伸手接过他拿在手上的外卖,转身进了厨房。
“开瓶器和醒酒器都在酒柜。”
顾衍之换鞋进屋,打开红酒倒进醒酒器里。
他刚开完两瓶酒,南希端着一个大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放在餐桌。
顾衍之站在餐桌边,看清托盘里的食物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是什么”
“烧烤炸串啊,喝酒不撸串,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南希说话间已经拿起一根羊肉串,用眼神示意顾衍之坐。
顾衍之坐下,倒不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没吃过。
他从小成长环境,这些被父母定义为垃圾食品。
他也觉得不卫生,没碰过。
一小时前,他在机场给她打电话,说等会来找她喝酒。
她说行,他带酒,她准备菜。
他没想到的是她准备的是烧烤炸串。
红酒配烧烤炸串,人生第一次。
南希拿过酒杯,给两人倒上红酒。
端起自己的那杯,轻轻在顾衍之杯缘上碰了碰,看着他说道:“谁规定,红酒不能配烧烤呢”
是啊
这世上有什么是绝对的呢
顾衍之坐下,端起酒杯和南希碰杯。
两人就着红酒,吃完了桌上的烧烤。
意外地,味道不错。
夜幕降临,顾衍之和南希从餐桌转到了客厅。
两人席地而坐,静静地喝着红酒。
顾衍之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但和温暖离婚,他心底是苦的。
喝着喝着,明显有了醉意。
南希酒量很好,和顾衍之喝得差不多,但眼神依然清明。
当最后一口酒咽下,顾衍之放下酒杯后,突然把南希扑倒在地毯上。
孤男寡女。
都喝了酒。
男女力量又很悬殊,很容易发生一些什么。
顾衍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扑倒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行为的南希,拉近距离,“你喜欢我”
呼出的气,带着酒气。
南希神情平静的躺在地毯上,两人的身体密密实实的紧贴在一起,近到她能清楚感觉到,他没有任何变化。
“谈不上喜欢,只是好感罢了。”
他已经离婚,南希并未隐瞒对顾衍之的那丝好感。
跟他相处很舒服,很轻松。
所以愿意听他说,也愿意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不用戴着面具去活。
顾衍之闻言并未立刻松开南希,他双臂依然撑在她耳侧,保持着亲密距离问她,“你相信酒后乱x吗”
他已经离婚。
不再是谁的老公。
他不用再忠于婚姻,忠于谁,他可以继续过遇见温暖前的人生,可以自由上你情我愿的单身女人的床。
但,他好像丧失了放纵自己的理由。
南希轻笑出声,“所谓的酒后乱x,不过是两个想要睡的男女用酒来找借口罢了。”
“说得真好。”
顾衍之从南希身上翻开,躺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半手的距离。
少了禁锢,南希也没立刻翻身起来。
她躺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顾衍之拉近距离,气息包围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微微漏掉了一拍。
片刻,心就恢复了平稳。
转头看向顾衍之,他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
南希先从地上起来,去了浴室。
拿了一条干净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走过来,递给顾衍之。
顾衍之看着热毛巾,想到第一次在她咖啡厅喝醉。
进她三楼休息室,她也是拧了热毛巾帮他擦脸。
伸手毛巾时,顾衍之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她,“南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两人接触的不多,但顾衍之知道,南希性格清冷,过得很独,不太喜欢跟人来往过甚。
“你又为什么一有心事就喜欢来找我”
顾衍之早已不再是毛头小子,他事业有成,成熟稳重。
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把自己脆弱地一面显露人前的。
可他却愿意在她面前说。
“呵。”
顾衍之轻笑出声,松开了南希的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
其实很多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就如同他那么爱温暖,可温暖就是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