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也有些不屑一顾。</p>

普天之下，能在文章上与柳公卿一较高低的本就寥寥无几，这篇文章又是柳公卿精心准备的。</p>

大兴不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人物。</p>

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应该的，但死到临头还犹然不知就有些可笑了。</p>

百官们更是无奈摇头，窃窃私语。</p>

“他也是制科出身，怎会听不出这文章的好坏？”</p>

“便是周公亲自动笔，也未必能写得出比这更好的文章了。”</p>

“输定了，文斗是输定了。”</p>

“呵呵，我早就说过，北武王徒有虚表，冲动行事，擅自定下三场比斗，若是输了，牵连大兴，圣上该唯他是问！”</p>

也有投降党夹在中间煽风点火，将罪责都推到了杨明身上，压根不考虑文斗这件事，跟杨明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p>

宋赵广贵为九五之尊，自然不像文官们那么了解区区几个进士的文风，只能听得出不是出自钱进的手笔。</p>

但他一开始还乐观地以为，必然是出自汉人之手。</p>

夷人才摆脱茹毛饮血多久？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锦绣文章。</p>

只是他越看这气氛越不对，胖乎乎的脸上冒出了斗大的汗滴。</p>

他拿帕子抹着汗，小声问道：“林行，这文章当真是夷人所写的？”</p>

“回圣上，是一个名叫乌野的夷人青年写的。”</p>

林行负责这场文斗，自然对谁人叫的卷子一清二楚。</p>

他说罢，见宋赵广一脸丧气，忍不住又小声道：“奴才听说，这文章恐是柳公卿代笔的。”</p>

这回宋赵广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了。</p>

高兴的是夷人果然没有出什么奇才。</p>

而不高兴的是，柳公卿既然出手，那便是彻底倒向了白国，成了不忠不义的夷人走狗了。</p>

罢了，先别想柳公卿的事情，他还是得先想想，若是输了该怎么办。</p>

宋赵广犹豫了片刻，满脸肉疼道：“传朕旨意，叫内库把东西准备好，若是真输了，唯有割肉喂鹰了。”</p>

大兴的内库想来是皇帝的私房钱，本来是攒了二百余年的身家。</p>

炎京被攻破时，负责暗中守卫宫闱的老太监，只来得及把列祖列宗的画像和一些极其珍贵的东西带出来。</p>

到他继位时，内库已经缩水了一大截，近些年靠石家商会和杨明的酒坊方才又宽裕了一些。</p>

这钱不是内库出，便是国库出。</p>

去岁一场大雪，令国库十不存一，今年一场战事更是彻底掏空了国库。</p>

他若是不出这个钱，便只有让朝廷加赋税，他实在于心不忍，只盼着夷人不要狮子大开口。</p>

至于大兴的胜算，他已经不敢再想了，那养马地，也不敢再奢望了。</p>

宋赵广正想着，偏殿的太监捧着一张糊名的卷子小跑出来转交给林行。</p>

林行接过一看，眼前一亮，一边叫人抄录，一边附耳喜不自禁道：“陛下，钱状元纳卷了，咱们大兴未必会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