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便让女孩们继续练习掺针的针法，自己则带着樊素素又坐上了回去的马车。</p>

这次回去的路上，樊素素起初一言不发，后来才开口道：“夫人，你天天出去，都是来的绣坊吗？”</p>

沈秀早就在等樊素素开口了，听了这话，便露出温和的笑容：“当然是来的绣坊，不然我还能去哪？”</p>

樊素素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看着沈秀道：“您跟我见过的那些夫人很不一样。”</p>

沈秀平静道：“你是不是想说，其他夫人整日忙着参加宴会，闲暇时候不是逛街就是打牌。而我跟她们都不一样，对不对？”</p>

樊素素点头道：“我就是这样想的。”</p>

沈秀笑道：“人跟人当然是不一样的。不瞒你说，我是绣娘出身，现在即便做了官夫人，可也不会丢下自己傍身的技艺。”</p>

“这是为何？”樊素素问道：“夫人现在名下也有不少产业，完全可以过着享乐的生活啊！”</p>

沈秀道：“我如今是有不少产业，可那些产业和银钱都是虚的，有一天说不准这些东西就不属于我了。反而我手上的技艺，却是谁也夺不走的。”</p>

她没有把话说透，但樊素素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p>

那些产业和银钱，是建立在卫宴官运亨通的基础上。一旦卫宴得罪了上司或是被御史弹劾，这些产业和银钱说没收就会被没收。</p>

沈秀道：“只要有我的技艺在，产业和银钱没有了，我还可以凭技艺再去挣。可若是技艺没有了，我拿什么东西东山再起？”</p>

这话对樊素素的触动不小，联想到这些天所见所闻，樊素素忍不住问道：“夫人当真以为，女子也要有一技傍身吗？”</p>

沈秀道：“当然，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不公，身为女子，就更该有一技傍身。一旦你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境况，你都能通过自己的双手翻身。”</p>

樊素素听了，却苦笑道：“可惜我没早点遇到夫人，如今再想从头学起，只怕已经晚了。”</p>

沈秀道：“不晚，你还年轻，只要肯用心，什么都能学会的。”</p>

“我想跟着夫人学刺绣，但又怕夫人嫌我笨。”樊素素有了沈秀的鼓励，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p>

沈秀道：“如果你想学刺绣，我当然可以教你。不过你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没有学过什么东西吗？”</p>

她早就想问樊素素这个问题了。如今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p>

樊素素低头道：“他们说我相貌生得好，不必学看账本和女红，只要会些琴棋书画就行了。”</p>

“那你觉得自己擅长什么？”沈秀问道：“这学刺绣虽好，可是想要学精却不容易。如果你在其他方面有天赋，不必一定要学刺绣。”</p>

樊素素想了想道：“我会打算盘，那时候看她们学这个觉得有趣，所以私下里偷偷练过。”</p>

“而且我对账本也挺有兴趣的，以前在巡抚衙门，巡抚大人还教过我怎么记账。”</p>

沈秀当时就想替卫宴问一下关于账本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自己刚取得樊素素的信任，此时还是不要太心急的好。</p>

因此她只当没听见巡抚这两个字，说道：“既然你喜欢打算盘和看账，那最好不过了。我这里正缺一个管账的人，如果你答应做我身边的管事娘子，我每个月便付你一定的酬劳。”</p>

樊素素听到管事娘子这个称呼，便有所动心，只是还不敢相信。</p>

沈秀道：“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只要你肯做这个管事娘子，以后你就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了。”</p>

这话对樊素素的诱惑极大，凭自己的技艺吃饭而不是靠美色笼络男人，当然是前者更能让人挺直腰板。</p>

“好，我答应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