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琼树满山,风一吹,便是漫天的花粉,怜惜今年的花粉有毒,死伤不知名,许久之后或许此间方圆会从人间美景变成腥臭之地。
东方怜人昂首,天亮了。
她已不知自己到了哪个地界,今天是哪天,她面容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常年一席红衣却换了黑袍。
化虹也会累的。
落脚之处,一片生机泄去,化作一片死地。
没有去东神海,她也没有脸去见玲珑,毒气因为压制之后的反噬而失控。
此间美景无人声,许是没人,许是全都随风而逝。
她终是拆开了信。
阅读完毕,逐渐记起了一切。
时间仿佛静止了,风不交错,水不泻流,花不相蕊,只有她捏着纸张,唇角轻动证明一切都还在继续。
时间没有静止,仍在流逝。
蓦地,一阵清风吹过,吹凋了那万千琼树,也带跑了玉手中的信纸,似乎是不愿让她继续沉沦。
握不住了。
一抬手,信纸重回她手中,上面书写着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口吻。
东方怜人眨眼。
原来一切她早就明了。
原来他已经死了,只是没有死干净,就在这里,信纸上,残留着一块熟悉又陌生的灵魂碎片。
喃喃说道:“真的死了。”
看着那信纸里提到的人,她又说道:“原来是你。”
神色愈发冷漠,心神波动比见到那灵魂碎片更甚之。
一抹鲜红染红了她的眼眶,染红了她的妆容,滴落之后,也染红信纸与那信封。
她说道:“等着,我会把你们全部找到。”
言狠厉似九幽炼狱之声。
如山的压力涌上心头,要压垮东方怜人的心智,她不想去抵挡,能死在这里,或许对她,对灵山都好,这也是她能做的最后的抵抗。
噗,东方怜人喷出一口黑血,昏死在这漫天无人之处,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琼花,成为了一张舒适的床,想要分摊她的疲惫。
蜷缩着。
手指死死捏着那信将其抱在怀里,信纸上,一律残魂的灵魂碎片已经被她锁在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上。
要死一起死。
一声听不见的巨响,以东方怜人为中心,如河床开了一个缺口,毒气化作恶鬼,肆虐千里。
一切活着的,死着的,都死了。
三千里,绝了生机。
猛毒间,一人突兀的出现,一身麻衣,兜帽下看不见面容。
她行走着。
走到这琼树下。
走到这琼花里。
走到那旧人前。
俯下身子,想要掰开她的手,取走那信封,微微用了用力,打不开,便握住她的手。
那人说道:“师妹,对不起。”
一声轻言,人影随风而逝,只是那躺在地上的人是听不见了。
许不是人了,是鬼。
人影如雾如烟如尘,随风散去,风剥开了琼花,吹散了遮挡信封的遮挡,露出了一对那本该是请柬上一对新人的名讳。
顾长生——————柳瑜。
……
……
傍晚,浓雾笼罩了九峰,小雪缓缓沉下,掩埋了这里的秘密。
陆绫回来了。
她驱使着轮椅,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柳扶风,问道:“师妹,你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