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英菜的种子还能够用来榨油。尽管今年收获的海英菜种子数量有限,好歹也提供了一些可贵的油脂。鹿文渊的一日三餐的菜就是用这种油炒得。
农庄的午饭是鹿文渊一个人吃得,说是“特供”,其实水平实在可怜。桌子上的最好的菜是天厨厂的腊肉切丁炒鸡蛋,外加几盘蔬菜――所谓的蔬菜,实际是从临高运去的菜干和泡菜,十一月的山东,连个绿色都看不到,更别说新鲜蔬菜了。唯一称得上是新鲜蔬菜的,是窖藏的本地大白菜,鹿文渊的生活秘书做了一个白菜虾皮汤。
在农庄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之后,鹿文渊马不停蹄的又去巡视了难民营。难民营设在岛上的背风向阳处――即使这样,依然寒彻透骨。因为是临时建筑,全是快速搭建的木结构棚屋,保暖性不佳,加上他手里也没有多少棉衣可以供应,全靠每座长屋当中布置的带烟道的石砌火炉取暖,每天燃料消耗很大。
在急景凋年里要收集到足够的烧柴是很困难的――地里几乎没有秸秆,东三府的森林覆盖率也不高。
幸好山东这里产煤的地方还算多,小煤窑颇有些,价格亦不贵。他利用自己在山东教会中的关系,能够很方便的购到煤炭,用船只运到龙口上岸。
一撩起长屋厚厚的门帘,一股混合着汗臭、体臭和煤臭的气味就直冲他的鼻端,鹿文渊不由得皱了下眉。
他抬头看靠近屋顶的长条气窗,总算全都开着――不然可真要出人命了。烟囱也没有倒烟的迹象。
屋顶是斜坡面的,安装有几扇玻璃天窗,让很多难民非常吃惊,觉得这位好心的鹿老爷豪奢异常,其实这不过是为了多利用些阳光少使用点燃料罢了。
通道是夯土的,两边是干打垒土砖垫高的地面――下面有利用火炉余热的烟道――上面铺着厚厚的麦草和干海藻。难民们就这样成群的挤在一起保持温度。
屋子里的温度大概勉强能维持在十度左右,基本可以保证不冻死人。
鹿文渊巡视了一圈,屋子里只有老幼妇孺,所有青壮男子全部被抽出去干活了。眼下正环绕难民营修筑一条由棱堡保护的土垒和壕沟。农庄冬天搞不了农业生产只能多搞基建。
看完了所有的屋子,又去了下伙房,检查了卫生和伙食配给情况。这里用得是从香港运来的专用救济口粮。本地的粮食价格很高,质量又次,鹿文渊已经对就地补充粮食不抱希望了。
除了救济口粮,应他的要求,从临高还运来了“代乳粉”――就是米粉加少量的糖,以保证能够尽可能的救活更多的孩子
鹿文渊对伙房检查的很仔细,他心里有相当明白的一本账:契卡对救济中的每一种食品消耗有量化到克的表格,要求各个伙房严格遵照执行。
账目和库存没什么问题,最后他特别注意了下归化民出身的伙夫有没有发胖的迹象,寻思着要不要秤一秤他的体重――鹿文渊和所有的元老一样,是不相信道德的力量的。出了伙房,他第一百次的问身边的随从:“有新得消息吗?”
“报告首长,现在还没有。”
“嗯。”一阵寒风吹来,鹿文渊不由缩了下脖子。裹紧了大氅――小冰河期的冬天啊,可真不是盖得!他发觉自己都生了冻疮,脚上又痛又痒,用了卫生部的冻疮膏也没觉得有什么效果。
比严寒更让他担忧的是,按照他的经验,如果11月初气温已经低到了这个程度,那么到最冷的时候,龙口湾的海面很可能会结冰。
如果只是薄冰,问题还不大。鹿文渊很害怕最后海面结成可以让人行走的冰面,水深不大,又相对封闭的海湾很容易结成厚冰。渤海湾到21世纪的冬季都会大面积的封冻。这样的话他在沙堤上设置的柳条边就失去了迟滞敌人的作用,农庄和难民营就会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锋芒之下。他现在正在赶修的工事正是出于这样的忧虑。
他的目光投向沙滩,除了正在沙滩上劳作:捞海带,晒海菜的妇女之外,一队精壮的汉子正在寒风中穿着背心喊着口号沿着沙滩跑步。一个身材粗壮,留着锅盖头,同样穿着背心的男人跟一旁,不时的大声吼叫着。
这是抵达这里不久的特侦队的陈思根分队,抵达之后正在加紧进行抗寒训练。有他们在,让鹿文渊稍感放心――他们装备的机关枪堪称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