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风看着床上抱着枕头,睡得香甜的小女子,嘴角微微轻扯了下,随即,又皱了皱眉。
她居然连被子都没盖!
弯下腰,轻手轻脚的拉过被子为她盖好,却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木偶人,微微一顿。
她竟随身带着!
是很喜欢?
喜欢他送给她的东西?
一种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化开,恍若冰冷的湖面上坠落的一片雪花,泛起清浅的涟漪,一点一点,弥漫,远去。
一抹浅浅的亮光划过那双神秘深邃的眼眸,北冥风伸手,抓住她手中的小木雕,微微用力往外拽去。
可惜,云千若虽然睡着了,手却抓的很紧,北冥风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她手中的木雕拿走。
当北冥风再一次伸出手握住木雕往外拽去的时候,一只爪子横空伸来,‘啪’一声拍上了他的手,与此同时,风中传来一道磨牙声,“土匪!不准抢本姑娘的宝贝!”
咬牙切齿,满是杀气!
北冥风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醒了,心中寻思着该如何解释,可是,抬头一看却发现,某个小女子双手抱着木雕,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无比!
北冥风:“……”
面具之下的俊脸有些僵硬,她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方才打他的那一下可一点也不像睡着的人……
一时间,北冥风就这样看着她,微微弯着腰,身体前倾,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云千若半天,可惜,某人依旧抱着‘宝贝’,睡得香甜,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
北冥风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视线落在那两只捏的死紧的爪子上,薄唇轻抿了下,不是他要抢她的东西,而是,她这样拿着木雕睡觉很容易硌到自己。
所以,他还是要抢走她的‘宝贝’的!
轻吸一口气,北冥风再次伸出手,却不是‘抢’木雕,而是抓着云千若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
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北冥风拨的很是轻松,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本来,还担心会把她弄醒,没想到,睡得这么沉,倒是省事了不少。
然而下一瞬,北冥风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因为,他刚刚拨开的手指,此刻,又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木雕!
北冥风:“……”
她真的没醒么?
盯着云千若的眼睛看了半晌,北冥风有些无奈的确定,她的确没醒。
可是这手指……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种执着不服输的精神,北冥风亦如此。
所以,他再一次拨开了云千若的手指,然后,再一转眼,看到它们再次合上!然后,他再拨开……
如此,重复了七次!
在北冥风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小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如同诈尸般,刷的一下就睁开了!
北冥风来不及闪躲,与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那双潋滟如秋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似有一丝迷惑,像是掩映在薄雾轻纱之下的月夜桃花林,迷离而恍惚。
那一瞬间,北冥风的心跳有些快。似乎紧张,又似乎是别的什么情绪。
对视了几秒钟,他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开口,似乎想解释点什么,“我……”
“风美人?我居然梦到风美人了?!太没天理了!”
风中飘来一道满是哀叹与惊讶的感慨声,瞬间打断北冥风未说完的话。
一丝错愣划过眼底,北冥风寒眉轻蹙,目光落在云千若脸上。
她说……梦到他!?
她还没醒么?
这是在,梦话?
在北冥风错愣之时,云千若忽然一脚踹了过来,风中飘落一道满是杀气的豪言壮语。
“谁让你跑到本姑娘梦里来的?!一脚踩死你!”
北冥风:“……”
看着那忽然踹过来的脚,北冥风俊脸僵硬,紧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
她就算是睡着了在做梦也还是这么爱打人!
北冥风自然是及时躲开了那一脚,而云千若,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把人给踹飞了,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顺带,把那只木雕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北冥风:“……”
翌日,晨光乍破,黎明再一次降临人间。
醒来时,房中是空无一人的,最后,云千若在枕头底下找到那只木偶,心中还在疑惑,难道她睡着了也会把东西归位!?
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未作他想。
早膳之后,庄主夫人亲自领着云千若去了拂月阁,随行的还有言子陌以及他的那位棋痴朋友——纳兰睿。
踏进拂月阁时,云千若怔了一下,因为,这里遍地开满兰花,望之一片纯白,没有半分杂色,空气中,飘逸着淡淡幽兰香。
云千若诧异是因为,虽然她不是爱花之人,却也知兰花娇弱,性喜温热,如今,却是深秋,眼看就要入冬,纵然江南比较温暖,可这个时节,也不该有如此多的兰花同时绽放吧?而且,这些兰花,莫名的开的很好!
看着它们,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时间,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皱着眉,看着那些在晨曦中寂静绽放的兰花,云千若有些失神,旁边,不时注意着她的言子陌微微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传音入秘:若儿?怎么了?
云千若瞬间回神,回头冲他一笑,“这兰花开的真好。”
旁边,安以柔微笑着解释,“轻衣最喜欢兰花,从小便对兰花情有独钟,是以,她的院子里便只种了兰花,许是经年累月,这块地儿早就成了兰花的乐土,即便在这深秋之际,兰花也开的极好。”
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自门内走出,弱柳扶风,袅袅婷婷。
她就那样走过来,踏着淡淡晨曦,穿过如云花海,安静的像是一株静放在空谷中的幽兰,清雅,绝俗,不染纤尘。
她很美,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却别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静静地,不张扬,却让人无法忽视。
许是因为久病,她的肤色过于苍白,阳光之下,甚至有种近乎透明的错觉,非但不影响她的美,反而平添几分柔弱风情。
看着她,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起,薄雾寒烟之下那溪水之湄的浅浅月色,些许苍白,却迷离柔美。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云千若呼吸一窒,脑中有无数道白光闪过,掺杂着无数零星碎片,有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让人抓不住。
心,忽然有些莫名的疼痛,毫无缘由,仿佛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
云千若皱了皱眉,伸手揉上太阳穴,耳边却响起言子陌满是担忧的声音,“若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云千若瞬间清醒过来,转头看向言子陌,回给他一抹安心的笑容,而后开口,“想必,这位就是纳兰小姐?”
安以柔温婉一笑,柔声道:“是的,这就是轻衣,轻衣,快来见过言公子与东方神医。”
女子莲步轻移,在云千若身前站定,对着她与言子陌分别福了福身,“东方神医,言公子。”
她的声音,一如她的人,空灵,清雅,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宁静安然。
只是,云千若却从她眼角眉梢捕捉了一抹淡淡悠远的哀伤,仿佛自心底深处散发的惆怅,虽极力掩饰,却依然真切存在。
云千若心中了然,定然是因为容初吧?
寒暄几句,安以柔便将他们请进了屋,一名侍女捧着茶水稳步而来,看到她容貌时,云千若一怔,嘴角狠狠抽搐了下。